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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瑞月,台南人。
1937年,台南第二高女畢業後便前往日本學舞,1946年返台開始教舞。1947年認識時任長官公署樂團編審的詩人雷石榆、同年年中結婚。雷石榆後來受聘於台大中國文學系,蔡瑞月便在台大宿舍草創舞蹈社,教導學生跳舞。
後來因台大更換校長爭議,人事動盪,雷石榆成為被辭退的教授之一,當時來自香港向蔡瑞月學舞的駱璋,寄來一張明信片邀請雷石榆前往香港工作。時值二二八爆發,台灣的動盪讓雷石榆很不安,考量前往香港,人還未踏出國門,情治機關先找上門,1949年6月雷石榆被捕,爾後驅逐出境,被送往廣州。被留下來的蔡瑞月,想念先生之際,寫了一封只寫了「雷石榆先生收」卻沒有地址的信,希望能憑藉運氣送到雷石榆手上,卻落在當時情治機關手上。
透過蔡瑞月學生也是媳婦的蕭渥廷轉述,1949年的某一個晚上,當時蔡瑞月在位於其二哥位於農安街的宿舍授課、居住,正準備隔天要去羅東的演出,結果有人敲門,一開門站在兩名有配刺槍的情報人員,當下蔡瑞月膝蓋顫抖到無法控制,「她知道厄運輪到她了」。蔡瑞月即便知道自己將被捕,還是哀求對方讓她去完隔天的表演,蕭渥廷感嘆,蔡瑞月即使面對生死關頭,仍無法放棄與別人的約定。
先被送到內湖監獄,後來更轉到「火燒島」。連番轟炸的偵訊,蔡瑞月一回到牢房,想到自己什麼也沒帶,就忍不住開始暖身、練舞,遵循從不浪費練舞時間的習慣,旁邊的獄友也向她學舞。典獄長得知蔡瑞月會跳舞,也讓她到處演出、勞軍,在生命遇到困境之時,蔡瑞月也從未遺忘舞蹈。
自此之後,蔡瑞月即使成立舞蹈社,仍時常遭到刁難,經過數度遷移,才落腳於玫瑰古蹟現址,後來也考量政治因素,更名為中華舞蹈研究社。期間,舞蹈社仍常面臨相關單位的監控,蔡瑞月也必須每個月到駐地警察局報導、繳交生活報告書,定期向警備總部繳交行蹤報告,也被限制出境。
蕭渥廷回憶,她們曾於1990年前往中國探望雷石榆,旅途的第一站先去北京,探望當初寄信導致雷石榆入獄的駱璋,蔡瑞月看見淚流滿面的駱璋,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「過去了」,也未進一步追究讓自己與先生分隔半世紀的原因。面對大半人生活在白色恐怖陰影下的蔡瑞月,蕭渥廷也被她的溫柔與堅毅感動,即便有再多恐懼與不滿,也專注於舞碼創作,透過如《傀儡上陣》、《牢獄與玫瑰》等舞劇抒發心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