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(TIDF)除了國內外紀錄片播放,此次也規劃「敬!CHINA獨立紀錄片焦點」單元。相較於台灣,中國獨立紀錄片除了提供認識不同於一般的中國視角之外,作為主要放映管道的獨立紀錄片影展,更是屢遭中國官方的「關切」。而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也邀請中國四大「地下」獨立影展的工作者分享籌辦影展經驗,包括北京、南京、重慶與雲南四地影展,也包括今年被官方強制取消、甚至被拘留的北京獨立影像展負責人王宏偉。
以黃色發電機作為今年的宣傳設計理念,北京獨立影像展仍逃不過被斷電、中止放映的命運,中國官方近年來相當頻繁地關切各大獨立影展的放映。北京獨立影像展負責人王宏偉坦言,2005、2006年開始舉辦影展前身「北京電影論壇」,後成為包含中國紀錄片交流週在內的北京獨立電影節,打從一開始就未向官方申請,因為文化部門將責任推給廣電部門,但廣電部門又不願介入這麼「基層」的活動,幾經溝通無效,便成為民間自發舉辦的活動。
雖說是中國四大影展,但幾乎都是靠民間募款、贊助舉辦。四川重慶影展工作人員陳冬梅認為,相較於北京、南京等沿海地區,中國內陸地區的觀眾更缺乏接近紀錄片的資源。因此而起、希望培養在地觀眾的重慶影展,本質上也是「志願性質很高」的影展,不僅籌備資金是由策展人的親友們贊助,接下來幾屆也都是靠觀眾累積捐款。應亮更提到,2008年時因為籌備倉促,只有兩、三千元(人民幣)就舉辦。
不僅重慶影展經費拮据,位於南京的中國獨立影像展也有類似狀況,策展人張獻民認為,獨立紀錄片流通管道困難,不僅電影院不放、也因政策因素放不了,電視台播放的可能性也趨近於零,政治與經濟雙重因素,導致發行困難。張獻民認為,影展的目的就是要讓其他人看到這些紀錄片,第二屆的中國獨立影像展也只花了六千元(人民幣)。
本身拍攝多部爭議議題紀錄片的導演胡杰,出身於解放軍美術學院,雖然本來是畫家,但卻在就學時前往甘肅祁連山寫生,因而看到煤礦工人低下的勞動條件,「他們衣服跟煤的顏色一樣,只有眼睛跟牙齒是白的,但又不斷來回挖礦,像是地獄來的孤魂野鬼」。原本學習繪畫的胡杰,深知自己不可能以此為畢業創作題目,可能會被冠上「醜化工人階級」的罪名,直到後來拿起攝影機,他才發現自己能夠用鏡頭拍攝貧窮、文革等社會與歷史不願正視的事情。
胡杰也說,其實許多導演都不願參加電影節、影展,可能在播放前就受到外部消息通知,可能不會被接受,像是艾曉明拍攝四川地震、烏坎事件等,以及許多以維權為主題的紀錄片,都沒有參加電影節。胡杰認為,有可能是導演擔心為電影節帶來太多的麻煩,也有可能是工作人員受到官方高層的暗示,部分也是電影節與導演之間的默契,希望能夠呵護彼此的安全。對此,應亮也說,1989年之前透過藝術、詩歌抒發是一種全民運動,在發生天安門事件之後,卻形成歷史的斷代,導致許多紀錄者必須回溯被遮蔽的歷史;而在2008年之後,中國社會運動變得相當頻繁,許多紀錄者拿著攝影機記錄、拍攝公安、拯救被逮捕的人等等,都成為社會行動的一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