協商牛步化：長榮談治理、工會求保障

7月2日，長榮航空與工會舉行罷工後的第二度協商，重點聚焦在「不秋後算帳」的條款，針對27名被公司指涉「罷飛」組員的懲處，以及5月8日取消調薪、年終、福利的公告。雙方達成初步共識，但是針對和平協議條款中的爭議，目前尚未展開協商，因此雙方未簽約，宣告再行協商。

晚間罷工空服員舉辦晚會，要求總統出面解決，長榮航空呼籲罷工空服員「討證回家」，對於基層罷工員工不處分。

長榮航空拿出六點協議，6月29日經過長榮罷工空服員表決同意，工會幹部立即進行協商。但是因為勞資雙方對於「不秋後算帳」條款認知差異過大，宣告破局。在勞動部極力撮合下，7月2日由劉士豪次長主持，舉行第二度協商。勞資雙方先針對5月8日公告，以及27位被指涉「非法罷工」組員的懲處，以及進行討論。

工會提出的「不秋後算帳」條款，具體方案有下列五項：

第一項罷工會員權益，恢復至罷工前，主要是指長榮公司5月8日發佈的停止調薪、年終、優惠機票的公告。長榮航空法保室經理祈天瑞表示，該公告是「鼓勵」，而非「懲罰」，因為公司預估罷工將會造成虧損，公司全體都會面臨薪資福利的減少，特別是為堅持留下來的員工，獎勵她們的貢獻。但是，工會堅持罷工是合法進行，公司不該對罷工行為針對性的進行薪資福利減少，造成同一公司的差別待遇，這就是一種秋後算帳行為。

雙方對此條款協議差距過大，一開始談判就觸礁，各自回到獨立房間討論，由勞動部次長劉士豪居中傳達協商方案。工會幹部為求保護會員，提出空服員職業工會長榮分會的所有理、監事，甚至30多位會員代表，都願意先行接受公告的處理，再等待勞動部裁決，換取所有罷工會員恢復舊有權益，但是不為公司接受。

最後，在勞動部斡旋下，長榮航空願意在調薪、年終採取「漸進式恢復」，但是優惠機票全面取消。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副秘書長周聖凱表示，漸進式恢復的方向，未有具體內容和恢復期限，以及實施方式和期程，所有相關細節延續到下次會議討論。

第二項工會會員資格與曠職，由工會認定，該項涉及空服員「曠職」處罰，以及具有工會身分的保護。長榮航空空服本部副協理馮美麗指出，共有包含18名「罷飛」組員，以及訓練中等組員，共有27人構成「非法罷工」，被記「曠職」。她強調，其中「罷飛」組員是在下午四點罷工發起前，就已經拒絕服勤，逾越罷工時間的範疇。

工會代表黃蔓鈴表示，外傳乘客已登機，空服員丟下乘客罷工，完全是誤傳。當時飛機並未接上空橋，未有乘客登機，空服員在候機室，並且向主管表達將依法進行罷工，獲得確認後，才開始進行罷工，何來「非法罷工」？長榮航空法保室經理祈天瑞表示，乘客確實未登機，但是因為組員罷工導致乘客延誤登機，造成整個航班延誤。

最後，勞動部表達是否構成「非法罷工」，成為時間上的「認定問題」。經過磋商協調，勞資雙方同意先將「曠職」暫列爲「空班」，後續勞資雙方共同推出公正第三方，組成調查小組，再就本案件進行調查，以作後續處理。

耗費11小時，勞資雙方在「恢復權益」與「曠職認定」達成初步共識，細節還需進一步討論。但是在「不得對工會幹部進行法律追訴、求償」、「勞動行為不當裁決出爐，公司不得進行後續救濟行為」，尚未展開討論。工會堅持公司不該以追訴或纏訟方式，對於幹部或工會進行打擊。長榮航空則表達不會懲處基層員工，但是對工會「不法行為」，應該透過法律來釐清。

在團體協約法23條的和平協議上，勞動部建議可以依照華航機師罷工的協議，簽訂三年內不得再發起罷工。但是時間上，勞資雙方看法不同。特別是，林寶水董事長和工會幹部見面時，提及簽訂「罷工預告期」條文。工會幹部表示，一旦長榮航空提出，將會是未來最大爭議。在勞動法令未修之下，工會若先行同意簽訂，自砍勞權，無異「辱國喪權」。

承受13日罷工，長榮航空已經停飛近2000航班，損失已達18億元，卻仍堅持不妥協，目的在維持「治理模式」不容挑戰。長榮航空董事長林寶水在公開信中表示，「桃空職工若以罷工要脅公司放棄一視同仁原則，或期待公司因罷工屈服，是絕對不可能的，因為此例一開，將嚴重扼傷公司的經營與治理。」

於是，從長榮航空總經理孫嘉明表達絕不接受「禁搭便車條款」、「勞工董事」，工會做出讓步。接續在「秋後算帳」的攻防上，長榮航空面對「秋後算帳」、「讓罷工無法落幕」的批評，也要力爭到底。台灣勞工陣線秘書長孫友聯表示，從組成工會到發動罷工，長榮航空都視為對公司「治理模式」的挑戰，展現出強烈捍衛的行為，成為勞資協商的最大障礙。

一位工會幹部指出，工會投票接受六項協議，轉而只求保障全體罷工會員「安全下車」，避免秋後算帳；但是長榮航空不想鬆手，甚至要藉此壓制工會與限縮勞權。現今公司明顯切割會員與幹部，表達基層會員回家不追究，但是堅持對工會幹部控告與求償，就是要讓工會在長榮集團無法生存。

協商牛步化，長榮航空希望更多罷工空服員「覺悟來歸」，呼籲取回護照、台胞證、工作證的三寶，重新回到公司，董事長林寶水表示「不回來的，就一直坐下去！」目前長榮航空宣稱，已有300多位空服員希望返回工作崗位，但是工會藉故拖延，不還三寶。

公司的切割，讓工會內部雜音湧現，甚至多位工會幹部已有犧牲的心理準備，先保護工會會員。但是29日協商破局，公司與工會展開「搶三寶」大戰，三天內超過2000位會員，簽下三寶交由工會保管書，展現相挺工會的決心。「看到都快流淚！」工會會員代表丁紹明表示，姊妹共進退的情誼覺得感動，也讓工會幹部在後續談判，更有堅持的力量。

2日晚間，長榮罷工空服員來到凱道，舉辦「一起陪長榮空服員罷工」晚會。許多空服員家屬，以及相挺罷工的律師團、工會組織來到現場，表示要讓罷工空服員知道，不是只有一路批的酸民，或是帶風向的媒體，還有許多人士，支持空服員罷工，為自己爭權益，也為社會爭勞權。

一位空服員的母親林媽媽表示，當初女兒考進長榮，全家感覺中大獎，在庄頭「足有面子」。但是幾年工作，看她越來越累，身體也不好，「做阿母心足疼！」想要勸她別作了，但是她又喜歡。後來，看新聞知道發生罷工，女兒也很久沒打電話回家報平安。一打去，現場很吵，她一接電話就哭，「阮心內攏瞭解！」

林媽媽強調，這幾天看新聞看得「規腹肚火」，一直想上台北來抗議，「按呢欺負伊查某囝，全家足生氣。下昏暗全家攏來，本來連伊八十外歲阿媽攏想欲死欲來，就是愛來支持伊。」空服員林小姐依偎在媽媽身邊，笑著擦淚。

空服員代表帶著群眾一起宣讀「給總統的一封信」，表示蔡英文總統在華航空服員罷工時曾經說過，「若非忍無可忍，沒有人會走上罷工」，也曾經說過「勞工不公平，自己跟老闆說」，現在長榮空服員對老闆說了，下場卻是如此，希望總統能夠出面幫忙。

華航企業工會理事長劉惠宗表示，如果罷工十三天，總統沒有關心，不排除在總統出訪時，邀請全國勞工團體一起去抗議送機。3日下午，工會幹部趙婕歡宣布，7月5日，工會將組成12人苦行隊，從桃園南崁一路走到台北總統府，讓社會看見空服員的意志與悲痛，希望喚起總統的關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