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關廠工人案看收費員對於年資和約聘僱制度的抗爭

回顧101年6月，全台灣有四百多位關廠工人和他們的家人，收到政府寄來的支付命令，要求還一筆18年前雇主欠工人的錢，總共影響到將近千人。從那個時刻開始，「全國關廠工人連線」再次啟動，我們關廠工人和組織者聯合發起一連串的抗爭，希望政府能夠面對自己的錯誤，還工人正義。終於在103年3月勞動部長潘世偉宣佈撤告，104年1月，也獲得了勞基法28條部份修正的抗爭成果。

在關廠工人持續抗爭期間，勞動部除了形式上的司法打壓，逼迫工人到法院去遭受凌遲以外，檯面下的手段也層出不窮，包括著各種形式的勸退，軟化工人抗爭意志。軟化手段有什麼呢？例如各種還錢的打折方案，從「369」到「579」，最後甚至是「789」，搭配職訓局人員挨家挨戶的拜訪工人家裡，跟關廠工人的家人說抗爭很辛苦，重點是要解決問題，甚至跟自救會私下說願意讓特別窮困可憐，會被媒體報導的工人免除還款，或介紹工作讓她們打工還錢，而最誇張的就是當時的勞動部長潘世偉對媒體放話，其實部份工人想接受打折方案還錢，但是工運團體不讓他們還錢，綁架工人繼續抗爭。

歷史重演，我們最近得知另個抗爭將近兩年的國家關廠案，也就是「國道收費員抗爭」，竟然也發生了類似狀況，稍稍有變化的是，這次政府推動的替代方案說，要幫工人「媒合工作」。但就我們所知，國道收費員的抗爭訴求，除了工作安置以外，一直也同時訴求對於一年一聘的「約聘僱制度」的改革，以及「年資」的問題，執政者故意避開這些問題，逼迫收費員優先去進行工作媒合。不禁讓我們想起，當年潘世偉也不斷要求關廠工人接受打折方案，迴避掉政府對於舊制退休金制度的無能，與工人的龐大損失，更抹黑勞基法第28條的改革只是工運人士的需要。

如果是原來執政的國民黨也就算了，更令人難過的是即將執政的民進黨，在去年九合一大選後，原本主動宣稱要安置收費員，十個月下來十幾個縣市卻只安置一人，而且還是工人主動去投出申請，其餘民進黨一律不聞不問。但在自救會去提出質疑以後，民進黨卻說著彷彿當年勞動部的種種抹黑語言，表示國道收費員自救會不讓工人去就業，更不繳交「各地收費員名單」給民進黨，「害」民進黨沒辦法協助收費員的安置工作，而這都是自救會為了要持續抗爭。

在此我們看到民進黨對待國道收費員案的兩大錯誤，首先，民進黨黨部成員表示要自救會提供名單的原因，是因為他們要視情況安排收費員去條件允許的職位，這表現了民進黨徹頭徹尾的故意忽略收費員案件是「國家關廠」的性質，這些安置的過程，國家都應該要負起責任，例如薪資條件有無降低？這個工作是否真的適合這些被你強迫離職的工人？不適合能否再次媒合？不是把失業的工人隨便塞進另一個職位就好。這也是為何收費員自救會要求「安置工作應與自救會正式協商」的原因，如果搞半天，民進黨也只是跟之前的勞動部一樣，希望工人趕快去工作停止抗爭，而不問政府是否有應盡的責任未盡，那不是跟那個搞出「789方案」和「遠通式安置」的國民黨沒什麼兩樣嗎？

另外，收費員對於「約聘僱制度」和「年資」的訴求其實就像是關廠工人訴求修改勞基法28條，工人希望有制度上的改變，避免未來還有更多受害者。但很遺憾的看到民進黨就像國民黨一樣仍對於「約聘僱制度」和「年資」採取故意忽略的態度，遲遲不肯回應執政後將採取何種政策，這表示民進黨非常有可能承襲他們上次執政和後來國民黨的作法，放任政府體制中這些一年一聘、不受正規聘僱、不適用勞基法的被剝削勞工數量不斷膨脹。難道這就是所謂的「轉型正義」和「英派改革」嗎？

其實許多關廠工人願意抗爭到底，也只是希望政府還我們一個公道，也不要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。相信收費員自救會也是抱持這樣的信念而努力。不是我們不知好歹要興風作浪，我們會問自己：七折八扣後的正義還是正義嗎？如果輕易妥協，會不會傷害了往後制度的受害者？我們都不該輕易放棄。

作為全國關廠工人連線的成員，非常感謝許多過去來聲援我們行動的學生，有妳們一起打拚才有那場維護工人尊嚴的勝利，和後來勞基法28條的修改。也知道你們有部分現在到民進黨部工作的人，是懷著打倒過去八年國民黨執政亂象的理想，但是如果這段時間到民進黨執政以後，一切行動都只是為了打倒國民黨這個目標，而把制度改革的問題放在腦後，我們真的擔心這終將延續著對弱勢者的剝削，只是創造出另一個國民黨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