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兼任老師戰戰兢兢地工作、不停找機會,如今這些老師們生計受到影響,又面對政府官員敷衍的態度,這些讓我們怒火上升,才會造成當天的情況…。」1月17號,30多名大專兼任教師和高教工會成員到教育部抗議,他們控訴《勞基法》保障任意切割,未將所有兼任教師納入保障。由於等不到教育部回應,他們衝進教育部,與警方發生激烈衝突,當天,兼任教師徐文路也在其中。
為什麼如今大專院校大量使用兼任教師?而又是為什麼這些兼任教師沒有全數納入《勞基法》的保障?在四所大學兼課的兼任教師徐文路作客本集〈燦爛時光會客室〉,他將與主持人管中祥一同談論台灣兼任教師現正面臨的處境。
若以兼課維生 至少要跑4校授課
徐文路在台北的台藝大、輔大,以及新竹的交大、竹教大(現與清大合併),共四所大學擔任兼任教師,一週內於台北、新竹來回奔波,這個學期授課共16學分,扣除交通、住宿費,一個月約有三萬多的收入。
徐文路介紹,兼任教師領鐘點費,扣掉寒暑假,一年只能領9個月的薪資;若要以兼任的鐘點費維生,那麼教師至少一學期要兼15、16個學分,但每所學校對兼任教師的授課時數有所限制,故教師至少要跑4個學校,才能兼得足夠的學分、得以過活。
成本考量 大學聘大量兼任教師
如今,台灣大學兼任教師人數已經超過四萬六千人,專任教師則有四萬八千多人,兩者的比例將近一比一,徐文路說,技職院校中,兼任教師的比例更是大幅成長,他引用資料說明,2001到2011年間,技職院校專任教師的成長只有8%,兼任教師成長了129%。
徐文路表示,適應社會快速變動、從學校外找人力來培育人才,雖然看似合理,但是兼任教師的成長率也不該膨脹至此。他點出其中的「成本考量」問題,一位兼任教師的收入約是專職教師的四分之一,「聘兼任絕對比專任來得划算。」
1/17兼任教師與高教工會成員赴教育部抗議,照片取自公庫。
學校愛用彈性勞力 便宜引進、合法排除
「現在兼任教師多是18週一聘」,徐文路指出更大的結構性問題,學校為獲利考量,開始需要許多彈性的勞動力,便捨棄了長期的合約、長期的保障。
他說,這十多年來,台灣面臨少子化問題,另外,政府放縱私校大幅增加,這些原因都導致許多學校辦學品質低落,不以公益、教育為首要目標,反而追求利潤最大化,「他們預測未來人口會轉向低峰期,所以聘用兼任教師是他們最佳的選擇,他們隨時可以把這些人便宜引進,幫他們賺了十多年的錢後,再合法排擠掉他們。」
勞基法保障開後門 兼任教師怒衝教育部
1/17兼任教師與高教工會成員赴教育部抗議,照片取自公庫。
1月17號,徐文路與其他兼任教師到教育部抗議,這項激烈衝突起因於「勞動部開後門的保障」。兼任教師爭取權益約兩年,勞動部去年終於規劃將兼任教師納入《勞基法》保障,但卻不是所有兼任教師全部適用,根據《公庫》報導,勞動部在「教育部」的施壓下作出「切割」,規定只有 「未具本職」的兼任教師才適用於勞基法。
也就是說,只有「本業是兼課、沒有其他的正職的兼任教師(未具本職)」,才被納入《勞基法》保障;而「本業不是教師、有其他正職的兼任教師(具本職)」,不被納入《勞基法》保障,因為勞動部認為,具本職的兼任教師已經受到本職的勞動法令保護,校內工作則無須再給予保障。
徐文路解釋,「例如我在吉野家是專職店員,下班後到夜間部兼課;我在吉野家的工作受到《勞基法》保障,但因為我『具本職』,在夜間部兼課時就不納入《勞基法》保障。」
他指出這之中的矛盾,「如果我要請產假或喪假,吉野家會放人、但學校不會放。」他更舉例反駁教育部反常的制度,「如果吉野家店員兼職7-11大夜班,那這兩個工作都會得到《勞基法》保障!」
保障搞切割 亂象紛紛產生
1/17兼任教師與高教工會成員赴教育部抗議,照片取自公庫。
他批評教育部、勞動部的作法已經造成許多亂象與排擠效應,他指出,「有學校用明示、暗示的方式逼兼任教師給出『具本職』證明」、而對「未具本職」的教師,有學校選擇不續聘、或是等「具本職」的老師排完課後有剩,才輪到他們。另外,有學校甚至直接排除兼任教師,要求專任教師「超鐘點」、或直接修改專任教師義務授課時數。徐文路說,「有兼任教師就因此掉了工作!」
「你本來要照顧這些人,為什麼還要開一個後門?」徐文路對教育部切割的作法表示不解,他也提出將兼任教師納入《勞基法》保障的重要性,他說,有兼任教師連喪假、產假都不敢請,因為請假後,中間少了收入,還要把鐘點費貼給別人代課。另外,納入《勞基法》後還包括,勞工退休金、寒暑假2個月的勞健保費等保障。
如此切割的作法、部分兼任教師被排擠的情況若持續發展,徐文路認為,學校課程的多元性、靈活性必受到影響,「只要學校以成本考量的思維沒拿掉,引進創新的企圖心便會降低。」
另外他也以實務經驗點出,「兼任教師往往較專任教師重視教學評鑑,因為這關乎他們的飯碗,客觀上,他們會比較積極。」而再加上專兼任的排擠效應產生後,專任教師的課堂數增加、還要從事行政、服務工作,也會使他們疲於奔命。